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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的聲音》結局篇 - 洋洋

Writer's picture: Grace MaGrace Ma

嘉嘉家庭的危機告一段落,小龍卻是長期在危機的漩渦之中徘徊。

小龍的賭癮始終很嚴重,由於經營地下賭場的關係,他的錢來得快也去得快:一旦手上有錢他便去賭,贏錢後就與兄弟們一同揮霍享受;萬一輸光了,他便更努力「工作」,以籌得賭本。小龍自覺如此周而復始的生活毫無意義,經常有作出改變的念頭,可是他不甘心今後就此成為一名普通的藍領,靠著每個月微薄的薪水過活。小龍雖然一直在不同機構接受戒賭服務,但並沒有太大進展;其實説穿了,他接受服務只是為了説服自己正在改變,讓内心好過一些罷了。

小龍總會在賭癮發作時告訴嘉嘉,嘉嘉會盡量抽時間陪伴小龍,以延緩小龍賭博的衝動。然而小龍大多數還是會按耐不住而去賭博,到他把錢輸光後,又會懊惱不已,並用喝酒來麻痺自己的罪疚感。小龍的酒也喝得很凶,他討厭酒醒後那股莫名的空虛感,因此他不停地喝酒。對於這些,嘉嘉是知情的,只是她從不苛責小龍,總是循循善誘地鼓勵他,在戒賭和酗酒的歷程上給予小龍陪伴和支持。


有一天嘉嘉突然收到小龍的來電,電話中的小龍失聲痛哭,聲音低沉而落寞;嘉嘉從未見過小龍如此脆弱的一面,內心一陣抽搐。小龍告訴嘉嘉,前幾天他一個人喝酒的時候突然胃痛得很厲害,不停嘔吐甚至嘔出了血,痛得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他猛然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彷彿正在流逝,心裏十分害怕。他想擺脫自己的心癮,卻沒有決心離開現在的生活,不知道如何是好。嘉嘉有些心疼小龍,她建議小龍前往接受住院式的信仰脫癮治療服務,住入與外間隔絕的宿舍靜修治療,從而離開的當下環境,擺脫現在的圈子和生活模式。

小龍接納了嘉嘉的建議,宿舍很快就為小龍安排了在兩星期後入住。由於該宿舍與外界隔絕,學員在接受脫癮治療期間不能使用電話與外界聯絡,因此在進入服務之前,小龍又一次鼓起勇氣向嘉嘉表白,他十分認真地向嘉嘉承諾自己一定會重新做人,希望嘉嘉能夠答應做他的女朋友,而他則帶著這份盼望作為自己重新開始的動力。然而嘉嘉又一次明確地拒絶了小龍,她告訴小龍他改過自新是為了自己,而非為了别人;她現在不可能答應成為他的女朋友。嘉嘉的態度雖然決絶,内心卻不如以往那般堅定,相反,她發現自己其實很想答應小龍,只是最終被自己的理智説服,才擱下這個念頭。


小龍很快就進入了宿舍,接受為期半年的脫癮治療;當生活中失去了小龍的身影,嘉嘉才發現自己對小龍的感情遠比想象中還要深,這是她始料不及的。每當思念的感覺洶湧而至,嘉嘉都會感到無所適從;她開始變得沉默,經常魂不守舍。嘉嘉也找朋友傾訴,但朋友無一不勸勉她,讓她趁著這段時間重整自己的生活,盡快忘記小龍。在朋友的建議下,嘉嘉開始在交友程式上結識其他朋友、與他們見面,希望藉此淡化自己對小龍的感情;可惜事與願違,她越想忘記小龍,反而更加想念他。每次嘉嘉收到小龍委託宿舍社工給她發的信息時,都會有種莫名的興奮,這是那些交友程式上的朋友根本無法媲美的。嘉嘉的內心十分糾結,她理智上相信自己與小龍拍拖是不可行的:小龍完全不能給予她安全感,跟小龍在一起只會讓她提心吊膽,時刻擔心他會重投過往的生活;況且嘉嘉一向心目中「男朋友」的形象跟小龍有著天淵之別。與此同時,嘉嘉身邊所有的朋友都反覆善意地提醒她應該抽離自己對小龍的感情,沒有人願意嘗試理解她內心的掙扎,更遑論明白她的感受。朋友的一句:「乜你仲未抽離啊」,總會讓她沒辦法繼續講下來;及至後來連朋友的反應也成為她另一種壓力的來源,她也就變得更加沉默了。

「我對小龍一點信心都沒有,有誰可以告訴我應該如何抉擇」?嘉嘉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帶著這個疑問,她為自己點了一份豐富的晚餐,然後如常地回到家中。嘉嘉躺在床上,腦海裏浮現出一段段她與小龍相處的畫面,一陣聲音輕輕地向她問道:「為什麼非要強迫自己忘記小龍呢」?嘉嘉朝著那聲音靠近,聲音漸漸變得清晰起來:「這樣強行抽離對小龍的感情,未免對自己太不人道了吧,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嘉嘉跟隨着這聲音,在半睡半醒之間與它對話,然後朦朦朧朧的睡著了。


第二天,嘉嘉睡到將近中午時分才醒來,她睜開眼睛,感覺一切的混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嘉嘉默默地對自己説:「我是喜歡小龍的,我再也不會否定自己的感受了」!作了這樣的決定後,嘉嘉彷彿終於為那些雜亂的思緒找到了一個支點,内心稍微踏實了一些。她開始明白到:沒有任何人可以為她作抉擇——這樣一段關係,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唯有她自己才有資格為自己的人生和未來負責。事實上,她也沒有必要在現階段急於下決定,所有事情和感受都是流動而多變的;而她必須首先清楚自己的需要和價值。


嘉嘉決定不再迴避自己的感受,而是正面地與它們「交流」。她逐漸認識到自己的掙扎與猶豫,也體會到所有選擇和決定只在於自己,而不在小龍!在他們的這段關係裏面,嘉嘉不可能去依頼小龍給予她信心:小龍的背景、他的生活模式、他的衝動、他的反復無常,甚或連他對於自己,都沒有足夠的信心...這是嘉嘉必須接受的事情。小龍的改過和遷善會是一場進進退退、反反復復的歷程,小龍的堅決與軟弱、奮發與消沉,都是這個過程的一部分,更是他們關係中不能或缺的一部分;這樣一條路必然是艱險曲折、荊棘載途的。嘉嘉告訴自己:只要審慎地衡量過承擔各種風險的能力,清楚認識到自己在感情中的需求,就已經足夠。將來一旦作出了抉擇,就要相信那是一個在當下最適合的決定;不用回頭、也不必後悔。

想到這裏,嘉嘉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舒暢,一切事物又再豁然開朗了。


後記:嘉嘉正在等待小龍完成脫癮的治療,盼望他能夠依靠信仰的力量重建新生。屆時他們將會詳細地討論二人未來的關係和發展。筆者深信嘉嘉必定能夠為自己作出最好的選擇,無論將來他們兩人會否走在一起,都祝願嘉嘉無悔、無憾!


「 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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